把你的旅游手册丢进垃圾桶吧,这里是严冬的落基山脉,是《权力的游戏》里那个只有异鬼出没的北方化外之地。
雪山货车
在这种严冬季节,坐落在落基山脚下的卡尔加里格外萧条。整座城市除了盖着厚厚冰壳且静悄悄的大街、不断变换的红绿灯和穿行其间为数稀少的车辆之外,几乎见不到任何热烈的气氛。人们懒懒地躲在厚玻璃阻隔的房子里,睡眼惺忪的看着外面被旋风卷起的冰晶,喝着咖啡,虚度着极圈区域短暂的午后时光。
这一切都预示着前面的道路,并非一番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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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要走的并不是一条中国人陌生的道路。横贯加拿大东西的一号高速和纵贯落基山的九十三号公路把最著名的班夫国家公园与贾斯珀国家公园串联在一起。过了落基山口前的坎莫尔小镇,每逢夏季,这条公路上总是车流滚滚。稍微有点探险精神的中国人,都会以自驾穿越的方式征服这段最容易征服的 " 泛美 " 天路。可现在是冬天,这里是另一番天地,它是高山滑雪者的乐园,更是真正的探索者的乐园。
你见过暴风雪中落基山的生活常态吗?
也许,卡尔加里的人们是对的。从我们决定出发的那一天算起,整整十天时间里,暴风雪从未停息。
落基山由砂砾岩和玄武岩构成的山体上,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雪雾,灰色的云层躺在落基山山脉的各种高峰之上,强劲的西北风将已经固化的雪再次卷起,形成一个个小的白色旋风在公路上肆虐。在我眼前的落基山,除了皑皑白雪就只剩下黑色的山体,变成了标准的黑白照片。
若不是导航地图上提示我们正在经过坎莫尔这个游客必停的景点,我几乎都没有发现这个在夏天光彩照人的小镇——它那些彩色的建筑都埋在雪下;流经小镇的著名的 " 弓河 "
,被冻得硬邦邦的,像一条水晶项链,折射着天上的云层;卡纳纳斯基斯的这片土地白咧咧得晃眼,没有绿油油的河谷,也没有深秋枫红色的多彩,纯净得像一位 " 处女 "。那些宣传册上多彩的照片,此刻完全可以扔进垃圾桶:这明明就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 " 异鬼 " 的北境之地。美丽的冰碴
暴风雪肆虐的当下,班夫 " 拒绝 " 了游客,却塞满了当地人。不宽的道路两侧停满了挂着美加牌照被雪覆盖的私家车,没有见到一辆旅游大巴。天色已经暗淡,路灯全部亮起,大街上走动着扛着滑雪板的北美小青年。星巴克里热气腾腾像个芬兰浴室,对面的小教堂却冷冷清清,门前的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小镇背面的温泉古堡升起的白雾像一面露天电影院的幕布,横挂在哈林峰峡谷的口子上,露天温泉的池子里泡满了脑袋结着冰壳光溜溜的人们。
七点刚过,街上的人影忽然都消失了,变得无比寂静,隔着门缝只能听到呼啸的风雪声。街边青年旅社不大的酒吧里举行着派对。白天滑了一天野雪的年轻人都挤在这里。暴风雪的夜晚,人们只能挤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叽叽喳喳的聊天,喝着三加元一杯买一送一的啤酒。然后我才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暴风雪中的落基山生活常态。
偶遇驯鹿
再度出发时,我把方向盘交给了同伴杨勇。我们计划从班夫出发,在圣路易斯镇外走上那条能穿越阿拉斯加直达北冰洋的九十三号公路,一直走到贾斯珀直通埃德蒙顿平原的地峡。这曾是一条北美印第安人的悲惨之路,他们被美国游骑兵和加拿大骑警从丰饶的加利福尼亚海岸边一直驱赶到公路尽头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赶到育空河源头无尽的丛林深处。载着淘金者的马车也是沿着这条道路,走入落基山最北端的丛林中,开辟着新的殖民地。走过这条路最知名的人,我只知道玛丽莲 ? 梦露,她在圣路易斯湖边的草地上打过高尔夫球。
九十三号公路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冰川大道,这绝非浪得虚名。哥伦比亚冰川南侧的大冰舌一直蔓延到公路附近。两侧落基山山巅那些被夏日阳光摧残到退化的大小冰川,在暴风雪停歇的短暂时间里会显露出来,它们被北极来的寒潮滋润之后,变得更大更壮丽。
哥伦比亚冰川的游客中心此时已经人去楼空,它平坦且光滑无比,没有冰塔林和清晰的侧脊垄。我们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穿过了没过膝盖的积雪,来到冰川的前沿,冰川在敞口的峡谷里形成了一个极友善的缓坡。在暴风雪中,它依然闪着耀眼的光辉。一只从丛林边际溜达出来的北美慕斯(北美驯鹿的一种,体型巨大著称)在距离我们一百米的地方停下来,仰着巨大的角向我们这边凝视,现在是北美禁猎的季节,它们有恃无恐。
山林驯鹿
这是全世界唯一用中国人名字命名的山峰
班夫镇唯一开着的中餐馆里,从中国来这里定居的四川老乡建议我们在离开之前,一定要去攀登一下班夫镇外的哈林峰。这是一个中国厨子首先登顶的山峰。故事很有戏剧性,北美大开发的时候,厨子来到班夫为华工做饭,因为一个简单的赌局——登上哈林峰,赢得一美元。这个厨子就用中国特有的风格,半天的时间完成了散步式的登顶。而且,为了确保可信度和堵住洋人的嘴,他又用下午有限的时间登了第二次。哈林正是这个厨子名字的音译,外国人很讲规矩,谁首先登顶,就用谁的名字命名山峰。这也是世界所有山脉中唯一用中国人名字命名的山峰。
哈林碑
站在山巅,脚下是陡峭的悬崖,一排攀岩的岩钉从陡峭的悬崖一侧延伸上来。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落基山北路的峡谷和四周无尽的山体。那条九十三号公路被夹在两山的夹缝中间,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黑线。丛林沿着雪线之下铺满了山谷。这里能看到的每一座山峰,在夏天的时候都是登山者的乐园,这里的丛林深处,铺满了简易的步道。这一条条的步道沿着落基山的峡谷向外延伸,穿过平原、城市与乡村,最终横贯整个加拿大。庞大的加拿大步道系统绵延一万多公里,就这样隐秘在厚实的松林之中。
山峰沿着山脊蔓延开去,山与山之间是相连的,在北美它们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天际线,意为天边。天际线与公路线平行展开,一侧是自驾者的天堂,一侧是户外有名的黑带路线。
暴风雪依然下着的日子里,大地是不会苏醒的。
一路行来,落基山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它酷似《权力的游戏》里那座不可逾越的冰雪长城,洋溢着浓浓的中世纪风格。人类与大自然沿着那道孤单的洲际公路形成对峙。公路线两侧的丛林里深邃悠远,不时有动物在丛林的边际探头探脑。
公路上的铲雪车努力的想将雪线推入丛林之中,但在肆虐的暴风雪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铲雪车开过的几分钟之后,白色的冰雪又会覆盖路面,厚厚的冰层像个铠甲一样覆盖在道路上面,让每一个开车经过这里的人提心吊胆。
冬季的落基山脉,就是故事中的化外之地,大自然在这一刻占了上风,动物们重新回到城镇的边缘。没了人声嘈杂之后,每一个身影都变得无比孤单。风雪眷顾着这些身影,很快便淹没在茫茫的白色雪雾之中。人们只在短暂的午后享受自然馈赠的美景,这之后,一切归于沉寂。我们的车子缓慢地沿着公路往地峡外的平原前进,我相信我们的身影就像雪原中孤独的 " 雪诺 "。
一切都被冻结了,这种感觉出奇的好。车子里回荡着空旷的回声,当一切新鲜劲过后,我们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车轮接触冰雪时传来的咯吱声。我们在繁华中沉吟得太久,当一切噪音消失的时候,即便是冰晶轻轻叩打车窗的声音,都像是叩击在心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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